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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談傳統醫藥中的蟲類藥物兼及蜚蠊的臨床藥用價值(上)

漫談傳統醫藥中的蟲類藥物兼及蜚蠊的臨床藥用價值(上)

壹 、傳統醫藥中的蟲類藥物
    傳統醫學以蟲類用藥,是中藥的重要來源,有悠久歷史,雖然使用的數量跟種類遠不及大宗植物性本草用藥多,然其應用也是相當普遍,《周禮.天官.疾醫》載「以五味、五穀、五藥養其病」,其中的「五藥」,鄭玄《注》:「草、木、蟲、石、穀。」「蟲」是昆蟲的總稱,一般指昆蟲;然而亦可泛指所有動物,《大戴禮記•易本命》云:「有羽之蟲三百六十,而鳳凰為之長;有毛之蟲三百六十,而麒麟為之長;有甲之蟲三百六十,而神龜為之長;有鱗之蟲三百六十,而蛟龍為之長;倮之蟲三百六十,而聖人為之長,此乾坤之美類,禽獸萬物之數也。」可見古人以蟲指代一切動物,並且將動物分為「五蟲」。古代文獻中蟲、虫二字經常混用,虫字上古音讀作ㄏㄨㄟˇ。
一、遠古至宋代蟲類藥物記載
    遠古至上古時期(夏商周)距今約 4000 年前,屬於巫醫並存時代。三國時期史學家譙周撰《古史考》云:「太古之初,人吮露精,食草木實,山居則食鳥獸,衣其羽皮,近水則食魚鱉蚌蛤。」可想而知,當時人類生存狀態與自然環境關係密切,若罹患疾病時無非是「就地取材」為藥。諸如戰國時期《山海經》、《詩經》、《爾雅》等古籍,都保存了不少古代先民,由就地取材的生活經驗所累積的草、木、蟲、魚、鳥、獸等豐富的生物學知識,最原始的蟲類藥使用經驗應該也保存在其中。
    1973 年在湖南長沙馬王堆三號墓考古發掘了一批先秦至秦漢時期的簡帛古書,其中一篇篇名為《五十二病方》,記載著治療內、外、婦、兒、五官等 52 個病名、274 味藥物的醫藥專書,抄寫內容如非廉(蜚蠊)、 (蠃)牛、食衣白魚、長足(蜘蛛)、地膽蟲、赤蜴、慶良(蜣蜋)、蠶卵、蓂蠶種、蜂卵、蜂駘、蚯蚓矢、蝙蝠、牡蠣、全蟲蛻、蛇、龜腦、蠸(黃甲蟲)、蛫(蟹)等蟲類藥,這是目前出土文獻中見到較早期的第一手原始蟲類藥物記載 [1, 2]。另外,近年出土大量與古代醫藥相關的秦漢簡牘,如《武威漢代醫簡》、《周家臺秦簡》、《張家山漢簡》、《北大漢簡》、成都天回老官山漢墓出土醫簡等 [3 – 9],均載有若干蟲類入藥的珍貴文字材料。
    中醫藥的四大經典著作之一同時也是現存最早的藥物學專書《神農本草經》全書載 365 種藥,其中蟲魚類藥 67 種。東漢時期張仲景在其《傷寒雜病論》300 餘首方劑中用土鼈蟲、水蛭、虻蟲、蜣螂、蠐螬、蜘蛛、蜂窠、鼠婦、白魚 9 味蟲類藥,散在抵當湯、抵當丸、鱉甲煎丸、大黃蟅蟲丸、下瘀血湯、蜘蛛散、土瓜根散等 7 個方劑中,主要用治蓄血證,瘀血內閉的經閉、腹痛、癥積、瘧母,寒氣凝結肝脈之陰狐疝氣等,以達破血逐瘀、活血通經止痛、消積化癥、破結通利除疝等多重治療目的,顯示了蟲類藥獨特的功效和應用 [10]。許多藥方仍沿用至今。
    東晉時期葛洪《肘後方》以僵蠶、蚱蟬治頭痛、風頭眩。唐宋時期使用較多蟲類藥的文獻有《新修本草》收錄蟲類藥 128 味,孫思邈《千金方》、王燾《外臺秘要》更將蟲類葯廣泛應用於內、外、婦、兒諸科 [11]。許叔微《本事方》用螻蛄、蜣螂蟲,並創訂「麝香圓」,後世多引用之。
二、明代迄今蟲類藥物記載
    明代時期李時珍《本草綱目》收錄蟲類藥 461 種,並將其分為蟲、鱗、介、禽、獸、人各部,使蟲類藥的應用得到了長足的發展。
    清代時期有趙學敏《本草綱目拾遺》收有蟲類藥 128 味 [12]。溫病學家葉天士《臨證指南醫案》、王清任《醫林錯改》、近代張錫純《醫學衷中參西錄》等著作對於蟲類藥亦多所論述,前賢的寶貴經驗多承襲良藥良方並加以發揮 [13]。
    現代出版的《中藥大辭典》收錄蟲類藥約 740 種 [14];《中華本草》收錄蟲類藥 1047 種;《中國藥用動物志》收錄藥用動物 1257 種;《中國蟲類藥志》收錄蟲類藥 975 種,藥用動物 1546 種;《中國中藥資源》附錄中收錄蟲類藥約 1574 種;《中國蟲類藥資源》收錄蟲類藥約 2215 種。
    蟲類藥的應用部位主要可分為二:一是全蟲入藥,如全蠍、地龍、蜈蚣、地鱉蟲等。二是局部入藥,例如蟾酥、蟲白蠟、蜂蠟、蜂蜜、蜂王漿、蜂毒、蜂房等以分泌物入藥;桑螵蛸為螳螂卵囊;蠶沙、油蟲珠分別為蠶與蟑螂的糞便;蟬蛻為蟬的蛻皮 [15]。
    根據朱良春《蟲類藥的應用》歸納其臨床主治功效有以下幾點:1.攻堅破積、2.活血化瘀、3.疏氣和血、4.宣風瀉熱、5.搜風解毒、6.祛風定驚、7.開竅慧腦、8.清熱解毒、9.消癰散腫、10.收斂生肌、11.利水通淋、12.化痰定喘、13.補益培本、14.壯陽益腎 [16, 17]。
                                                   (下期續)
參考文獻
[1] 馬王堆漢墓帛書整理小組編著,《馬王堆漢墓帛書(肆)》,北京,文物出版社,1985年。
[2] 裘錫圭主編,《長沙馬王堆漢墓帛書集成(壹)-(柒)》,北京,中華書局,2014年。
[3] 甘肅省博物館、武威縣文化館編,《武威漢代醫簡》,北京,文物出版社,1975年。
[4] 湖北省荊州市周梁玉橋遺址博物館編,《關沮秦漢墓簡牘》,北京,中華書局,2001年。
[5] 張家山二四七號漢墓竹簡整理小組編著,《張家山漢墓竹簡[二四七號墓》,北京,文物出版社,2001年。
[6] 張家山二四七號漢墓竹簡整理小組編著,《張家山漢墓竹簡[二四七號墓](釋文修訂本)》,北京,文物出版社,2006年。
[7] 李家浩、楊澤生,北京大學藏漢代醫簡簡介,文物,6:88-89,2019。
[8] 北京大學出土文獻研究所編,《北京大學藏西漢竹書(柒)》,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未刊。
[9] 成都文物考古研究所、荊州文物保護中心,成都市天回鎮老官山漢墓,考古,7:59-70,2014。
[10] 吳立明,〈《傷寒雜病論》中的蟲類藥匯總〉,張景岳中醫書友會,2021/08/21,檢自:https://www.163.com/dy/article/GHU30BNV05340LX1.html
[11] 朱良春著,《蟲類藥的應用》,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p. 1-3,2011年。
[12] 萬德光主編,《藥用動物學》,上海,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2009年。
[13] 高想,蟲類藥的應用歷史與展望,中華中醫藥雜誌,25(6):807-809,2010。
[14] 黎躍成編著,《中國藥用動物原色圖鑑》,上海,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p. 2,2010年。
[15] 向玉勇,我國藥用昆蟲的研究應用進展,安徽農業科學,37(7):3014-3016,2009。
[16] 朱良春著,《蟲類藥的應用》,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p. 3-4,2011年。
[17] 採藥行者,〈中藥材【動物藥發展簡史】〉,facebook,2020/06/16,檢自:www.facebook.com/164444530827580/posts/629440537661308/
作者: 衛生福利部國家中醫藥研究所 王瑜楨 研究助理、蔡忠志 助理研究員、袁國華 研究員/組長、中央研究院生物多樣性研究中心 蔡思怡 資料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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