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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胡加龍骨牡蠣湯的現代研究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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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出自東漢張仲景的《傷寒論》「傷寒八、九日,下之,胸滿煩驚,小便不利,譫語,一身盡重,不可轉側者,柴胡加龍骨牡蠣湯主之」[1],由柴胡、龍骨、黃芩 (一說無此藥[1])、生薑、鉛丹、人參、桂枝、茯苓、半夏、大黃、牡蠣、大棗組成[2]《醫宗金鑒》曾謂:「是證也為陰陽錯雜之邪是方也亦攻補錯雜之藥。柴、桂解未盡之表邪大黃攻已陷之裡熱人參、薑、棗補虛而和胃茯苓、半夏利水而降逆龍骨、牡蠣、鉛丹之澀重鎮驚收心而安神明斯為以錯雜之藥而治錯雜之病也。」方中鉛丹可解毒生肌、墜痰鎮驚,但鉛丹有毒不宜內服,現今常以磁石代之;以上藥材組成此方可和解清熱、鎮驚安神[2-4]。柴胡加龍骨牡蠣湯 (以下簡稱柴胡龍牡湯) 條文中突出「煩驚」、「譫語」之症狀,故臨床上多把該方用於精神情志類疾病的治療,另外現代亦推廣用於心血管疾病、腦血管疾病、女性婦科以及男性泌尿科等多種疾病的治療[1],以下介紹柴胡龍牡湯近5年之現代研究及臨床應用:

一、失眠

失眠在《黃帝內經》被稱作「目不瞑」、「不得眠」、「不得臥」,在《難經》始稱「不寐」[5]。林利城 (2022) 等人從《黃帝內經》得出失眠的關鍵病機是「衛氣不得入陰」,陰陽失調導致身體機能失衡、影響睡眠品質[6];袁育红 (2022) 也認為少陽樞機不利,會導致氣機出入失常,則陽 () 不入陰 (),因此可透過調暢少陽樞機治療失眠[7]。施怡伶 (2017) 等人回顧失眠應用文獻,歸納出病機屬肝鬱化火、肝鬱氣滯、虛熱內擾,以及更年期失眠患者,服用柴胡龍牡湯皆獲得良好的療效[8]。劉愚 (2022) 觀察肝鬱型失眠患者,研究發現服用柴胡龍牡湯加減組 (有效率97.68%) 之療效高於服用西藥組 (83.72%) (p <0.05) [9];林利城 (2022) 等人的研究同樣發現服用加味柴胡龍牡湯組的療效 (有效率90%) 顯著優於服用西藥組 (有效率60%) (p <0.05);且加味柴胡龍牡湯組的不良反應率 (15%) 顯著低於服用西藥組 (57.5%) (p <0.05),因此加味柴胡龍牡湯對於治療失眠有較好的療效與安全性,也有利於提高患者的服藥遵從性[6]。謝汪傳 (2020) 等人研究不同時段服用柴胡龍牡湯治療失眠的效果,相較於上午9時與下午3時服藥之患者,於晚上9時服藥之患者的療效明顯升高 (p <0.05)、總睡眠時間明顯延長 (p <0.05),生長激素 (GH) 以及雌激素 (E2) 明顯增加 (p <0.05)、皮質醇 (Cortisol) 明顯降低 (p <0.05) [10]

二、癲癇

Xia (2021) 等人研究柴胡龍牡湯用於治療顳葉癲癇 (TLE),透過酵素連結免疫吸附法 (ELISA) 分析實驗老鼠介白素1β (IL-1β) 以及腫瘤壞死因子α (TNF-α) 的血清濃度,顳葉癲癇組顯著高於對照組 (p <0.01);西藥治療組以及服用柴胡龍牡湯組顯著低於顳葉癲癇組 (p <0.05 p <0.01)。透過qRT-PCR檢測實驗老鼠海馬齒狀迴NLRP3Caspase-1、介白素1β (IL-1β) 以及腫瘤壞死因子α (TNF-α) mRNA表現,顳葉癲癇組與對照組相比顯著增加 (p <0.01);西藥治療組以及服用柴胡龍牡湯組,與顳葉癲癇組相比顯著降低 (p <0.05 p <0.01)。透過免疫螢光分析法 (IF) 檢測海馬齒狀迴NLRP3以及Caspase-1的表達,NLRP3在細胞質中呈陽性反應,Caspase-1在細胞質以及細胞核均呈陽性反應,顳葉癲癇組顯著高於對照組 (p <0.01);西藥治療組以及服用柴胡龍牡湯組與顳葉癲癇組相比,NLRP3Caspase-1、介白素1β (IL-1β) 以及腫瘤壞死因子α (TNF-α) 顯著降低 (p <0.01)。使用皮爾森積差相關分析關聯性,發現癲癇症發作的頻率以及持續時間與透過qRT-PCR檢測Caspase-1以及NLRP3的表達各別呈現正相關,得出結論柴胡龍牡湯可改善實驗老鼠的海馬神經元焦亡,具明顯的抗癲癇作用[11]。薛星新 (2020) 觀察中風後癲癇患者,服用柴胡龍牡湯組 (有效率90%) 療效顯著高於西藥治療組 (40%) (p <0.05),服用柴胡龍牡湯可有效減少患者癲癇發作的次數[12]

三、憂鬱症

Li (2021) 等人使用柴胡龍牡湯治療甲基安非他命的憂鬱症狀,於誘發制約性場地偏好實驗中顯示,服用高劑量治療老鼠有減少場地偏好的傾向。服用高劑量柴胡龍牡湯治療組之多巴胺受體DA (p <0.05)、血清素5-HT (p <0.01)、腦內啡β-EP (p <0.05) 濃度顯著高於實驗模型組,介白素1α (IL-1α) 和介白素2 (IL-2) 濃度顯著低於實驗模型組 (p <0.01)。服用高劑量治療組改變了這些分子的濃度,使其接近正常值,結論是使用柴胡龍牡湯可以增加多巴胺受體DA、血清素5-HT、腦內啡β-EP,以及降低介白素1α (IL-1α) 和介白素2 (IL-2) 濃度,來降低對於甲基安非他命之成癮,緩解焦慮、憂鬱和睡眠障礙等戒斷症狀[13]。張靖 (2022) 觀察肝氣瘀滯型中風後憂鬱症患者,服用柴胡龍牡湯組 (有效率92.98%) 的療效高於西藥治療組 (有效率68.42%) (p <0.05),服用柴胡龍牡湯組之血清素5-HT、腦源性神經營養因子 (BDNF) 濃度高於西藥治療組 (p <0.05),柴胡龍牡湯確實能緩解患者之憂鬱症狀[14]

四、雙心疾病

冠心病患者常併發不同程度的焦慮或憂鬱等心理疾病,而心理疾病又會再加重心血管疾病病情,因此應同時調節患者之心血管疾病與心理情緒狀態,即「雙心同治」[15-17]。李靜 (2020) 等人研究柴胡龍牡湯治療冠心病併發憂鬱的臨床療效,對照組採西藥治療、觀察組採西藥治療再輔以柴胡龍牡湯。治療後結果顯示觀察組患者之左心室收縮末期直徑 (LVESD) 低於對照組 (p <0.05);治療後觀察組患者之左心室射出分率 (LVEF)、心輸出量 (CO)、心搏量 (SV) 均高於對照組 (p <0.05);治療後觀察組患者之介白素6 (IL-6)C-反應蛋白 (CRP)、腫瘤壞死因子α (TNF-α)、總膽固醇 (TC)、三酸甘油脂 (TG)、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 (LDL-C) 均低於對照組 (p <0.05) [16]。王卉 (2022) 同樣觀察柴胡龍牡湯治療冠心病併發憂鬱的臨床療效,觀察組與對照組治療後之介白素6 (IL-6)C-反應蛋白 (CRP)、腫瘤壞死因子α (TNF-α)、總膽固醇 (TC)、三酸甘油脂 (TG)、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 (LDL-C) 均低於治療前 (p <0.05),且觀察組低於對照組;兩組治療後的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 (HDL-C) 均高於治療前 (p <0.05) [17]。靳會會 (2021) 使用網路藥理學分析柴胡龍牡湯對於冠心症合併焦慮症之作用機制,結果發現冠心症與焦慮症共同的三個主要關鍵靶點為:AKT1、介白素6 (IL-6) 以及JUN,而結合效果較好之活性成分為β-榖固醇 (Beta-Sitosterol) 與黄芩素,同時具備此兩種活性成分的藥材為黃芩與半夏[18]

柴胡龍牡湯之應用多以心血管疾病合併失眠、焦慮或憂鬱等精神官能症為主[15,16];黃煌 (2012) 認為柴胡龍牡湯可視為中醫的精神神經鎮靜劑,用於亢奮型有鎮靜之功效、用於抑鬱型有疏肝解鬱之功效,具備雙向調節之功能[1,19];柴胡加龍骨牡蠣湯「雙心同治」的療效,體現中醫「形神合一」的精神[16,18]

 

註解:

[1]

趙本、以及唐本《傷寒論》 (散見於唐‧孫思邀《千金要方》)、宋本《傷寒論》 (趙開美本)日本康平本《傷寒論》,皆有黃芩,故方中有12味藥,清代柯琴《傷寒來蘇集》等亦從之但金代成無己《注解傷寒論》則無黃芩故方中藥僅11味藥其後的醫宗金鑑》、《傷寒貫珠集》、《金鏡內台方義》、《醫方集解》、《絳雪園古方選注》等皆宗成氏之說。組方中有無黃芩的最大差別在於有黃芩之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是屬於小柴胡湯之加減類方小柴胡湯和解少陽治法主要通過柴胡配黃芩來體現,柴胡透半表之邪而疏利氣機,黃芩清少陽半裡之鬱熱,二藥配伍,共成和解之法。因此,缺了黃芩就不適宜將之視為小柴胡湯的「柴胡加龍骨牡蠣湯」,而應以「柴胡龍骨牡蠣」獨立處方的病機思維來作解讀。

 

參考文獻:

[1] 張金朋等人,古代經典名方柴胡加龍骨牡蠣湯的歷史沿革及臨床應用,中醫藥學報,51(8):84-902023年。DOI: 10.19664/ j. cnki. 1002-2392.230176

[2] 張浩良主編,《中國方劑精華辭典》,天津:天津科學技術出版社,9611996年。http://220.228.59.188/refbook/detail.aspx?db=crfd&RECID=R2010060110006697

[3] 熊輔信編著,《臨床中藥辭典》,昆明:雲南科技出版社,1988年。

[4] 侯士良主編,《中藥八百種詳解》,鄭州:河南科學技術出版社,1999年。

[5] 張伯臾主編,《中醫內科學》,台北:知音出版社,2161997年。

[6] 林利城、林佳明、姚寶農,加味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治療失眠的臨床療效分析,醫師在線,12(5):35-372022年。

[7] 袁育紅,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加減治療樞機不和型不寐的臨床觀察,中國民間療法,30(22):54-572022年。DOI: 10.19621/j.cnki.11-3555/r.2022.2217

[8] 施怡伶、陳朝宗,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在失眠之應用文獻回顧,中醫內科醫學雜誌,15(2):1-102017年。DOI: 10.7102/JTCIM.201712_15(2).0001

[9] 劉愚。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加減治療肝鬱型失眠的臨床效果,內蒙古中醫藥,41(3):37-382022年。

[10] 謝汪傳、何燕飛,不同時段服用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治療失眠的效果對比,中醫臨床研究,12(13):107-1092020年。

[11] Xia, S., et al. Chaihu-Longgu-Muli Decoction exerts an antiepileptic effect in rats by improving pyroptosis in hippocampal neurons, Journal of Ethnopharmacology, 270:113794, 2021. DOI: https://doi.org/10.1016/j.jep.2021.113794

[12] 薛星新,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對腦卒中後癲癇的臨床應用,養生保健指南,52:1092020年。

[13] Li, Z., et al. Effect of Chaihu-jia-Longgu-Muli decoction on withdrawal symptoms in rats with methamphetamine-induced conditioned place preference, Bioscience Reports, 41(8): BSR20211376, 2021. DOI: https://doi.org/10.1042/BSR20211376

[14] 張靖等人,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治療肝氣瘀滯型腦卒中後抑鬱患者的效果,中國醫藥導報,19(5):79-852022年。

[15] 張嘉芮、徐京育,柴胡桂枝龍骨牡蠣湯治療雙心病的臨床應用,健康之友,2020(9):252020年。

[16] 李靜等人,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治療冠心病合併抑鬱的臨床效果,世界中醫藥,15(10):1433-14372020年。DOI: 10.3969/j.issn.1673-7202.2020.10.013

[17] 王卉,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治療冠心病合併抑鬱臨床觀察,光明中醫,37(7):1154-11562022年。DOI: 10.3969/j.issn.1003-8914.2022.07.012

[18] 靳會會等人,柴胡加龍骨牡蠣湯異病同治冠心病和焦慮症的網絡藥理學作用機制,中西醫結合心腦血管病雜誌,19(8):1238-12472021年。

[19] 陳建芳、黃煌,黃煌運用柴胡加龍骨牡蠣湯經驗,山東中醫雜誌,31(12):899-9012012年。

作者: 衛生福利部國家中醫藥研究所 圖書館編輯
審查者: 衛生福利部國家中醫藥研究所 李文泰 副研究員、蔡忠志 助理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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