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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紅四物湯的現代研究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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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紅四物湯出自清乾隆御醫吳謙主編之《醫宗金鑑》的<婦科心法要訣>下的<調經門>,月經先期證治「逐瘀桃紅柴塊黏」。桃紅四物湯為加味四物湯,四物湯另加桃仁、紅花,主治月經不調、痛經、經行不暢有血塊 [1]。加味四物湯出自於明朝《玉機微義》轉引《醫壘元戎》,在婦人治法的調經之劑中,以四物湯為局方「瘦人血枯經閉者本方加桃仁、紅花 (方見血門) 」文中提及的方劑 [2],後多用於治療婦科、骨科、內外科與活血化瘀等。
桃紅四物湯由桃仁、紅花、當歸、川芎、白芍、熟地黃等六味藥材組成,為四物湯加桃仁與紅花所組成。此方以桃仁與紅花為君藥,活血化瘀、行氣通經;當歸和川芎為臣,袪風止痛,川芎味辛,氣溫,能辛散溫通;白芍與熟地黃為佐,能補血養陰、柔肝止痛,使各藥材之燥性減緩 [3],孕婦忌服本藥方,以免因行氣過旺導致胎兒滑胎,行經期間若經血量大時也須慎服,避免過度活血致使經期延長。

桃紅四物湯應用於現代醫學臨床疾病,包括婦科疾病、骨科疾病、癌症等疾病,以下分別介紹:
 
一、婦科疾病
月經不調為現代女性常見疾病,可導因於壓力、情緒、飲食、過瘦過胖、內分泌失調,臨床症狀為月經量異常增多或減少、經期不規律和經痛。目前西醫治療可服用黃體素類 (Progesterone) 避孕藥進行催經或延經,經痛部分則給予前列腺素拮抗劑類型的止痛藥,然而上述西醫治療方式有時成效不彰,長期服用會出現減敏性或抗藥性,並對腸胃造成負擔。研究顯示,以桃紅四物湯治療月經不調,能有效改善患者月經量和子宮內膜厚度,相比於西醫治療更顯著 [4]。並且,桃紅四物湯能以多靶點作用機制,調節 IL-6、PTGS2、VEGFA、CASP3、IL-17、TNF 等分子之發炎反應和血管生成,進而緩解原發性經痛 [5]。在動物實驗中,也證實桃紅四物湯能鎮痛並調節 β-EP 和前列腺素之分泌 [6]
子宮肌瘤和卵巢囊腫亦為普遍婦科疾病,皆與內分泌紊亂相關,除了造成經痛和經血量異常,也有機率導致不孕或癌症病變。和單純西醫治療相比,桃紅四物湯同時搭配西藥,例如聯合服用布洛芬與桃紅四物湯,對子宮肌瘤和卵巢囊腫的療效更有成果,結合中西醫的優點達到治療最佳化 [7, 8]。 
 
二、骨科疾病
膝蓋骨關節炎 (Knee osteoarthritis, KOA) 又稱作退化性關節炎,由於膝蓋軟骨會隨著年齡增長而磨損,使關節間隙變窄或消失,日常生活與工作皆會受到膝蓋疼痛的影響。西醫治療方式為布洛芬或乙醯胺酚等止痛藥物,搭配皮質類固醇與玻尿酸注射,達到消炎和關節潤滑的效果,也有增生注射治療能施打 PRP 和高濃度葡萄糖水,促進軟骨與韌帶增生。在傳統醫學的概念裡,「本萎標痹」是導致膝蓋骨關節炎的主要病理原因,桃紅四物湯能聯合非類固醇抗發炎藥治療膝蓋骨關節炎,對早期膝關節炎治療提供解方 [9]。臨床研究也顯示,桃紅四物湯能搭配關節鏡治療膝關節炎,提升膝蓋功能至原先水平,能顯著減輕疼痛並使膝關節修復 [10]
除外,桃紅四物湯對於一般常見骨科疾病如骨折癒合、股骨壞死、骨質疏鬆和滑膜炎皆存在一定療效,雖大多為動物和藥理實驗,但已初步證實其於骨科疾病之治療功效 [11-14]。研究顯示,桃紅四物湯能促進骨折後早期的骨質血管新生,透過調節 HIF-1α 路徑,提升 VEGF 和 Ang-2 的表現量,能加速骨折處血管新生;同時抑制發炎介質如 IL-6、IL-2、TNF4、IL-1β,緩解發炎現象並加速傷口癒合;並抑制 TXA2 和促進 Prostacyclin-2,達到抑制血小板活化的過度反應 [15]
研究指出,桃紅四物湯中的苦杏仁苷能抑制 COX-2 的合成和促進一氧化氮合成酶,進而降低前列腺素和產生一氧化氮,使疼痛感降低;紅花多糖則可抑制 Caspase-3 的活性,從而終止成骨細胞的凋亡;當歸多糖能減少氧化反應和調節衰老訊息傳遞,保護造血系統;川芎素能調節 GABA 並達到鎮痛效果。桃紅四物湯針對骨科疾病能達到抗血栓、促進造血功能和消炎鎮痛的效果 [16]

三、心血管疾病
國人十大死因中,心血管疾病佔據前幾個排名且始終高居不下。心血管疾病顧名思義包含心臟和血管相關疾病,例如腦中風、腦梗塞、心肌梗塞、冠狀動脈心臟病等等,疾病造成與飲食、運動及生活習慣有很大的關連,是現代人的文明病之一。多數治療以西藥為主,可能配合侵入性手術,如中風後的再灌流手術,然而西藥副作用多,長期下來也無法有效治療心絞痛等症狀。研究指出,以桃紅四物湯治療冠心病的患者,高達80%以上病患表示能緩解心絞痛。桃紅四物湯中含有的 Stigmasterol 成分,能保護血管上皮組織、抑制氧化逆境、加強粒線體容量和抑制氧化物質,對冠心病有很廣泛的運用 [17]
心血管疾病以傳統醫學角度來看,屬於「血瘀」的範疇。研究指出,桃紅四物湯能藉由調節加強細胞自噬和粒腺體自噬,促進細胞的更新速度,從而降低活性氧化物質 (ROS) 的製造與 NLRP3 發炎體的活化,減緩微膠細胞活性,並使粒腺體結構免受傷害,緩解腦梗塞及神經功能喪失 [18]。相似的,針對出血性腦中風,桃紅四物湯能顯著抑制 AIM-2、NLRC4、Caspase-1 等發炎體的釋放,降低分泌 IL-1β 和 IL-18 等發炎介質,減輕中風後的 DNA 損害 [19]
綜合來說,桃紅四物湯能抑制發炎反應與氧化逆境、避免血小板過度凝集、延長血栓形成所需之時間、降低血脂、抗動脈粥狀硬化,對心血管疾病有不少療效。然而,桃紅四物湯與西藥合併使用之作用還不甚了解,如沒有更多的研究支持,在使用上會有一定的風險;最後,桃紅四物湯的劑量需在一定的品質控管下,才能做出最有效的治療 [20]。 
 
四、癌症 
乳癌為目前女性最容易得到的癌症之一,其中又以 HER-2 陽性乳癌最惡名昭彰,因 HER-2 基因過度活化,使得上皮細胞生長因子受體過多,導致 HER-2 陽性乳癌具有腫瘤生長快速、易轉移、易復發等特性。研究指出,桃紅四物湯中含有黃芩素、山奈酚、咖啡酸、苦杏仁苷、槲皮素、阿魏酸、沒食子酸、梓醇、羥基紅花黃A、芍藥苷等主要有效化學成分,能改變腫瘤細胞的微環境,調節其上皮細胞間質轉化 (EMT) 過程,抑制腫瘤細胞增殖和轉移 [21]。另外,透過 HTS 的研究方法得出,桃紅四物湯成分中的 Pentagalloylglucose 能結合並抑制 BRD4 路徑,BRD4 也就是癌症致病基因 MYC 的轉錄活化因子,能達到抑制乳癌細胞增生、轉移並促進細胞凋亡的效果,除 MYC 外也調控 BIRC5、EGF 和 PIK3R1 等致病基因。桃紅四物湯能終止 KRAS 路徑,也就是癌細胞成長與分裂的路徑;能促進 P53、Hypoxia 和細胞介素間的反應,綜合上述,除了調控癌症致病基因,桃紅四物湯還能引發針對癌細胞之自我免疫反應,對乳癌患者有一定的療效 [22]
此外,桃紅四物湯也能運用於結腸癌的治療和預後。在網絡藥理學的研究中,分析得出桃紅四物湯作用之主要基因靶點為 PTGS2、HSP90AA1、AKT1、TNF、TP53,能抑制發炎與氧化進而阻止癌細胞的增生與成長,是個多靶點多方位的反應機制 [23]。結腸癌術後通常搭配化學治療、抗感染、營養支持等,聯合桃紅四物湯的治療方案在疼痛因子方面顯著降低,免疫細胞數量較多,對於結腸癌之預後有良好效果 [24]

 

桃紅四物湯為治療婦科疾病之經典藥方,能活血化瘀、調理經期,研究也指出其具有消炎與鎮痛等功能,能應用於諸多疾病如骨科疾病、癌症、心絞痛等等,和西醫療程上也能相互搭配,例如結腸癌之預後或止痛藥的搭配使用,當然,桃紅四物湯之化學成分瞭解,或是純度與劑量的標準化,尚需更多研究與實務操作的支持,但若搭配得宜、使用得當,傳統醫學與現代醫學的結合,將帶來更多未來治療的展望。 

 

參考文獻 
[1]吳謙,醫宗金鑑,臺北,世一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2017。 
[2]徐用誠,玉機微義,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 
[3]路娟、王敏、王朋朋,桃紅四物湯對冠心病心絞痛患者血清超敏 C 反應蛋白及血液流變學的影響,海南醫學,29(22):3129-3131,2018。 
[4]蔣玲,桃紅四物湯治療女性月經不調的臨床療效觀察,實用婦科內分泌電子雜誌,8(5):41-43,2021。
[5]奚婷、劉雁峰、包曉霞,基於網絡藥理學和分子對接的桃紅四物湯治療原發性痛經的作用機制研究,遼寧中醫雜志,48 (8):180-185,2021。 
[6]劉冬、譚秦莉、李玉寶、彭代銀,桃紅四物湯治療原發性痛經實驗研究,安徽中醫學院學報,28(2):46-48,2009。 
[7]劉廣智,桃紅四物湯配合西藥治療婦科疾病 88 例,陜西中醫,(7):777-778,2014。 
[8]周園園、張靜、童乃雲,桃紅四物湯聯合布洛芬緩釋膠囊治療子宮腺肌癥臨床研究,新中醫,54(15):41-44,2022。 
[9]孫京濤、魏瑄、蔡松濤,桃紅四物湯聯合非甾體抗炎藥治療早期膝骨關節炎33例臨床觀察,風濕病與關節炎,10(1):19-25,2021。 
[10]郭琳,桃紅四物湯聯合關節鏡技術治療膝關節骨性關節炎臨床觀察,中國中醫藥現代遠程教育,20(22):65-66,2022。 
[11]李汪洋、熊輝,桃紅四物湯早期干預對大鼠骨折愈合中間充質幹細胞歸巢的影響,中國骨傷,35(4):367-374,2022。 
[12]吳智恒、吳睿哲、榮尚、馬文元、孫紹裘,基於BMP/Smads/Runx2信號通路探討桃紅四物湯對創傷性股骨頭壞死模型大鼠成骨化表達和病理形態學的影響,中醫藥導報,28(9):7-13,2022。 
[13]樊梅、唐芳、馬武開、蘭維婭、李宇、蔣總、蔡鑫、金澤旭,基於網絡藥理學探討桃紅四物湯治療骨質疏松癥的主要活性成分及藥理作用機制,風濕病與關節炎,9(12):4-22,2020。 
[14]龍剛、劉炯、付興前,基於網絡藥理學探析桃紅四物湯治療滑膜炎的潛在作用機制,醫學信息,35(4):84-88,2022。 
[15]Tang, Z., et al., Taohong Siwu Decoction Promotes Osteo-Angiogenesis in Fractures by Regulating the HIF-1α Signaling Pathway. Evid Based Complement Alternat Med, 2022. 2022: p. 6777447. 
[16]朱文浩、萬宏波、鄔學群、莫文,桃紅四物湯及其類方治療骨科相關疾病研究進展,遼寧中醫藥大學學報,24(3):123-127,2022。 
[17]Wang, X., et al., Research progress on classical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aohong Siwu decoction in the treatment of coronary heart disease. Biomed Pharmacother, 2022. 152: p. 113249. 
[18]Ji, Z.J., et al., Neuroprotective Effect of Taohong Siwu Decoction on Cerebral Ischemia/Reperfusion Injury via Mitophagy-NLRP3 Inflammasome Pathway. Front Pharmacol, 2022. 13: p. 910217. 
[19]Wang, N., et al., Taohong siwu decoction attenuates AIM2 and NLRC4 inflammasomes by ameliorates deoxyribonucleic acid damage after ischemic stroke. Front Pharmacol, 2022. 13: p. 954867. 
[20]Shao, C.L., G.H. Cui, and H.D. Guo, Effects and Mechanisms of Taohong Siwu Decoction on the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Myocardial Injury. Front Pharmacol, 2022. 13: p. 816347.
[21]Jiang, H., et al.,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for adjuvant treatment of breast cancer: Taohong Siwu Decoction. Chin Med, 2021. 16(1): p. 129. 
[22]Gui, Y., et al., Taohong Siwu Decoction exerts anticancer effects on breast cancer via regulating MYC, BIRC5, EGF and PIK3R1 revealed by HTS(2) technology. Comput Struct Biotechnol J, 2022. 20: p. 3461-3472. 
[23]孟憲萌、許斌、陳維,基於中醫數據挖掘探討桃紅四物湯治療結腸癌機制網絡藥理學研究,遼寧中醫藥大學學報,24(5):120-126,2022。 
[24]焦藝博、朱麗瑤、劉征輝,桃紅四物湯對結腸癌術後患者疼痛及免疫功能影響研究,遼寧中醫雜志,49(11):105-108,2022。 

 

作者: 國立陽明大學醫學系 鄭若筠、衛生福利部國家中醫藥研究所 李文泰 副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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